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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文解字系列之(194):“凤”“风”同源说
2025-01-20 23:23  浏览:112

   

“凤”和“风”二字,在我们今天,可谓是音近形似不同义,“风”乃自然现象,而“凤”是传说中的神鸟。
但我们如果追溯这两个字的源头,却发现,二字不仅同源,且甚至当初是一个字。
要搞清这二字的历史渊源,我们还得从“凤”字的来历入手来说。
凤,汉语常用字,亦作瑞鸟之名,最早见于甲骨文,其本义为远古祭师用来祭祀通神的完美神鸟,传说中的百鸟之王,头顶花冠,羽披百眼,形似今之孔雀(“孔雀”之“孔”,义乃大也),殷人以为此乃知时之神鸟。
雄者为“凤”,雌者为“凰”,后世引申为有圣德的人、乐器、音律等。
我们还是先来看看它的字形演变:从其甲骨文的字形上来看,“凤”是一个象形字。
甲骨文字形象一个鸟的侧身形象,头顶有形似卜文“辛”字的点画,乃头冠也。
主体部分则有长短交叉、伸屈自如、华美靓丽的凤翎。
那么,“凤”又怎么和“风”扯上了关系呢?春水生绉,杨柳摇摆,那是风过留痕的印记。
风自身是何种模样,我们往往可感而不可触,抓不在手里,却又无处不在。
正因为如此,自然界的日月雨雪云霜,都有“形”可“象”,唯独“风”可感而不可触。
所以,要用“象形”的方法,来造“风”字,确乎无“形”可“象”,不太可能。
怎么办?于是,古人造“风”字,就乞灵于神话。
古人认为天上神鸟“凤”振翅飞过,拍扇空气,地上人间就会吹大风。
旧时南方,春夜大风,屋瓦有声,大人们会经常警告孩子:天上过九头鸟啦!神话深入人心,承传至今。
风虽无形,不可捉摸,而神鸟有状,于是,画一只神鸟“凤”,尊为风神,代理“风”字。
这就是“风”“凤”同源的历史渊源。
在殷商卜辞中,也常见类似的记载。
甲骨文中,多见“凤”字,但通读卜辞,绝少言某处飞来一只凤鸟之意。
原来卜辞中出现的很多“凤”字,都是当“风”使用的,表示刮风或有风的意思。
如卜辞“其遘大凤”,并非说是遇见一只大的凤鸟,而是卜问“会有大风吗”,是向神灵探问未来的天气情况而已。
甲骨文的“凤”是象形字,后来的篆文(如上图中小篆的字形)“凤”字就成为形声字了。
这也是汉字演变过程的一种“变异”情况。
在小篆及后来的字体中,“凤”字从鸟凡声,是一个真正的形声字了。
也是从这时候起,专指空气流动的“风”字也出现了,这就不必再有劳表示神鸟的“凤”来代理“风”字 的意思了。
这时,“凤”字也就只能作为鸟名用,不能再像在卜辞中那样代替“风”字了。
可见,“风”字是晚于“凤”出现的。
在甲骨文中,因为是以“凤”代“风”,所以,“凤”与“风”是同一个字。
“风”的繁体为“風”,其字形从虫凡声,是一个形声字。
许慎《说文解字》释风为:“八风也。
东方曰明庶风,东南曰清明风,南方曰景风,西南曰凉风,西方曰闾阖风,西北曰不周风,北方曰广莫风,东北曰融风。
风动虫生,故虫八日而化。
”许慎所谓之“八风”,乃“八卦之风”,而非“八面之风”也。
那么,“风”为何从“虫”?有种种不同的解释。
许慎自己的解释是“风动虫生”,其实,这是许慎用汉人的观念勉强牵合说事。
那个“虫”字,在古代非专指今所谓之“虫子”一类的东西,而是泛指多种动物,不仅仅局限于昆虫。
兽类叫毛虫,鸟类叫羽虫,人类叫裸虫,鱼类叫鳞虫,贝类叫介虫。
民间至今有叫蛇为长虫的,老虎叫大虫的。
在蜀地,人们习惯把九头鸟叫九头虫。
“风”的繁体从虫,有人认为就是神话传说的九头鸟。
一种解释是,传说这种令人恐惧的鸟会带来大风灾害天气。
此说亦与凤鸟代风的说法相一致,可以见出二字之间的这种渊源关系。
只不过是,在“风(風)”字出現以后,“凤”和“风”二字就各司其职,不再因替代而重合了。
故“凤”可代“风”,而“风”则不可逆推作“凤”。
也有人认为许慎说的“风动虫生”之说不足为据。
也就是说,“风动”与“虫生”之间并无必然联系。
用现代科技来解释“风”,乃是一种因气压分布不均而产生的空气流动的现象。
所以,许慎的“风,八风也”的解释是正确的。
从各个方向吹来的风,虽有别称,但总称为“风”。
此“风”就是自然界的这种空气流动现象。
如以“八卦之风”来解释“风”的意思,那就是另外一种解读了。
从用字上来讲,“风”与“凤”亦属常用字。
“风”字古今的意义用法变化较大,而“凤”字则几无变化。
在许慎的《说文解字》中,“风”为部首字,在“风部”的部首字也很少,如“飙”、“飘”、“飒”、“飏”等;而“凤”则在“鸟(鳥)”字部。
《古代漢語词典》(实为《辞源》之简化版)中,“风”有十个义项之多,可见其为使用频率很高的常用字。
(1)流动着的空气;(2)吹风、受风;(3)社会风尚、习俗;(4)节操、风范;(5)声势、气势;(6)教化、感化;(7)奔逸、走失;今天的成语“风马牛不相及”中的“风”即此义;(8)采、采集;如“采风”;(9)病名;(10)地方歌曲、民谣;如诗经的十五国风;(11)癫狂,后作“疯”。
另外,“风”读三声,表示用委婉的言辞暗示或劝告。
后作“讽”。
《邹忌讽(风)齐王纳谏》之“讽”,即是此义。
在现代汉语中,“风”的意义又发生了很大的改变。
《现代汉语词典》中,对“风”的解释是:(1)跟地面大致平行的空气流动的现象,是由于气压分布不均匀而产生的。
此义项与上述(1)基本相同,乃其本义也;(2)借风力吹(使东西干燥或纯净);这个义项是动词用法,如“风干”;(3)借风力吹干的;这个义项是名词用法,相当于一个“的”字结构,如“风鸡”、“风肉”;(4)像风那样块。
“风发”、“风行”;(5)风气、风俗。
此义项与上述(3)同;(6)景象。
如“风景”、“风光”;(7)态度、姿态;如“作风”、“风度”;(8)风声、消息。
“闻风而动";(9)传说的、没有确实根据的。
”风言风语“;(10)指民歌。
与上述(10)同;(11)中医指一种致病的重要因素或某些疾病。
此义项略同与上述(9)义项;(12)姓;另,读三声,义亦同上。
从上述”风“的古今义项,可以看出语言中,词汇意义的发展与联系。
至于”凤“字,其义项极少,当然,其使用频率也就很低了。
在文言文中,”凤”的义项主要有:(1)传说中的神鸟名。
雄的叫“凤”,雌的叫“凰”,合称“凤凰”。
其中,“凤”作为神鸟名,经常用作人名,而“凰”极少。
且“凤”作人名,以女性人名为多,饶有意味;(2)比喻有圣德的人;《庄子·人间世》:“孔子适楚,楚狂接舆游其门曰:‘凤兮凤兮,何如德之衰也。
’”也比喻帝王。
也比喻婚姻关系中的男子。
以“凤”打头的词语也不多,如“凤吹”、“凤穴”、“凤诏”、“凤姿”等。
“凤凰”亦作“凤皇”。
至于在现代汉语中对“凤”的释读,就更简单了。
一是解为“凤凰”,再就是作人的姓。
看来,“风”和“凤”,皆可为姓氏,但此二姓极少,我们几乎没有见到过。
“凤”与“风”,同源而异用,由此可见汉字之孳乳交织分化之脉络,这就是汉字文明的博大精深,世界上的其他语言及其文明,鲜有此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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